第一天(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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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就滚。”
  春离拧了一把裙角的水,退了两步,便急急地转身跑走,跑向了黑暗中。如一道火苗似的赫仙还矗立在门下,定定地注视着她,直到整片光辉灿烂的宅院都被她远远抛在身后。
  春离回到双眼暂时无法适应的深黑中,如同跑进了一片虚无。
  还好。她抚着心口想着——还好忍得住。
  再次能看到周围景物模糊的轮廓时,她发觉自己已经跑回了江以明的院外。
  在这冰冷的宗界,潜意识中唯一让她感到放松的地方。
  ——以明……你不在。别人却好端端地在自己家里。
  春离一边暗暗想着,一边在心中叹一口气,不知是喜是忧。
  思考一下吧。春离想道。
  思考不是春离的强项,她一向靠直觉行事——暴雨滂沱,万籁无声,此时却不得不靠灵感的转动来打消寂寞。
  她心里很乱,在她横冲直撞的人生中难得这一刻,浑浑噩噩到了需要主动整理思绪来明确前路、以及维持理智。
  她靠在院墙外任由瓦檐上的流水浇在发上、簌簌滑过面容与颌线,调整呼吸,让混乱的记忆穿过丹田,试图汇成澄明的一线。
  ——赫仙……
  不、事情不是从赫仙那里说起。
  春离不经意地用手指触到自己的脸颊,被捏过的位置轻微地发热。她无法克制地回想起幼时的岁月,年长两岁的赫仙以“姐姐”自居,言行举止间尽是强势的关爱。
  “和我去踏青吧。”“来我家吃饭吧!”“我姨母新裁了衣裳给你……”春离不善交友,唯赫仙热情如火地将她带在身边。
  “离离,”往昔的赫仙捏着春离的脸,近在咫尺的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长得像人偶。你知道吗?叔父昨天给我带回来一个绢人,长得和你差不多……”
  ——什么绢人什么玩具,我真想掐死你赫仙,你该跪在我面前哭——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春离皱起眉头,用力深呼吸了两口平复心绪。
  明知此刻不是想她的时候,方才见过的身影却在春离眼前挥之不去。有时她真恨自己这个又不灵光又爱分神的脑子。
  春离不再摸自己的脸,靠在墙边略微夹紧了腿,仗着天黑又无人,下意识将手往身下探去,隔着湿透的衣裙肆无忌惮地揉了揉下体,企图以此来引走注意力。
  灵巧而轻柔的爱抚拂去了焦躁。赫仙不再占据她的思维了,可她又想起了别人。
  原本抱着与江以明幽会的心思,期待落空,便也只能这般聊以自慰。春离稍微张口喘息着,任凭飘摇的雨水落在唇瓣上。绵长的快意从身下传来,确实让她平静不少,可腹中的不安却加剧了。酸胀而下坠的不适感让她很快就收了淫乱的心思,手上移到小腹外,轻轻按摩了起来——宝宝会觉得冷吗?对不起。刚才还摔了一跤。在这样的雨夜乱跑的妈妈也许是最坏的妈妈。
  手心中渐渐摩擦出了温度,春离紧闭的眼前终于逐渐清明了。
  ……四岁那年,春离一家初来镇上,靠着生意上的故交莫家在此安顿下来。
  六岁那年,她认识了赫仙,彼时也还年幼的赫仙早已是天留宗修真之人,只在下山玩耍时才来找她。
  ……两年多以前,家里变得更加破碎了。
  两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春离独自缩在空落落的床上,空落落的水碗干涸着,紧闭的窗外传来男性的嬉笑和窃窃低语,他们拿石子打她的窗户。
  不久那些日以继夜蹲在家外的人被莫惜风尽数赶走了。她从此名为莫春离。
  转年、也就是去年春天,春离也上了山。对于莫惜风来说,是“可以天天见面,不必朝思暮想”,对于春离来说,则是“不必被当做默认的媳妇关在莫家府上”——当然,她不会把真话说出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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