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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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日子潜藏了浮动与不安。
  整个暑假,她镇日困守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初回家时,父母亲都对她突然不再去餐厅演唱感到纳闷,他们不知道她那一场惊吓,不知道那一场兽性的暴力。但他们都因她不驻唱而松了一口气。父亲早说过,演唱的人在明处,听歌的人在暗处,成分不明,防不胜防。但父亲不会想到,她确曾在虎口下,母亲也不会想到,大方伯救了她。有几次,她想向弓着身子在厨房后的泥灶蒸咸糕,一点一滴耗去岁月的母亲诉说那天不幸的遭遇及大方伯的帮助,但看见母亲宁静的面容,她便知道,诉说已属多余,她不要在那平静的面容上再激起任何的不安和忧虑,母亲在她自己的营生里寻找生活节奏。那些到家里来批货的小商人,成了母亲精神最大的慰藉,她和他们聊货料,聊景气造成的货价波动。父亲好像拱手让出家的地盘让母亲接待小贩,他去外头玩牌,而母亲可以无视于他在这个家的似有若无。祥浩问,你不怕他有一天死在外头就不回来了吗?母亲说,到了这年纪,谁也管不了谁,由他去。祥浩不知道母亲对父亲是纵容还是放弃,母亲似乎只对烟雾袅绕的蒸灶投以无比的热情,她在那里找到生活的寄托与乐趣。
  有一天,母亲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坐在烈火熊熊的灶前低头饮泣。那是祥春打回来,在暑热的天气里报告说他考上了夜大。在母亲的所有孩子里,母亲认为祥春最贴心,她始终为了祥春提早离开学校工作赚钱补贴家用而觉愧对他,祥春自己努力半工半读考夜大给她更大的愧疚感,因为她没帮上祥春的忙,祥春的成就都是自己奋斗来的。但她的眼泪是骄傲的眼泪。祥浩坐在门边看她哭,看那骄傲、欣喜、愧疚交缠的泪水把妇人的脸透显出隐藏了许久的沧桑。她用整个胸膛贴着母亲的脸,她不忍心看,那是张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重复出现的沧桑面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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