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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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暗,杜若穿着浅栗色横纹棉袍,抱着棉布手捂,窝在石阶上坐着。他脚边放了一只灯笼,灯芯被夜风吹得明灭直晃。
  因此照在他脸颊上的光也是深深浅浅——杜若本来眼窝浅、嘴唇薄,被光影加深了五官之后看起来竟然有些陌生,眼睛深邃到看不清情绪所在。
  “怎么不回屋里去?在这里冻着。”柳方洲问。
  “师哥。”杜若听见说话声,瞬间抬起眼睛来。
  仍然是他的爱人熟悉的眉目,柔和清丽,因为近日来的事情而在眉间绕着淡淡的愁绪。看见柳方洲的时候他总会高兴起来,眼神明亮了一些,站起身来握住了柳方洲的手。
  “本来想把卧房里的大小物件收拾收拾,心里难过,就想来这里吹吹风。”他的手在暖筒里握得热乎乎的,“师父对你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事。”柳方洲张开胳膊,把杜若揽进怀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慢慢讲给你听。”
  杜若把灯笼挑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把灯笼挂在了那棵枯死的杏树树枝上。
  微弱的光源挂高之后,照亮了两个人脚下窄窄的一片空地。杜若再一次靠回柳方洲怀里,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头发。
  “道琴他们想拜托你的事,方才我也听见了。”杜若先对柳方洲说。
  “那么,你觉得呢?”柳方洲低头问。
  “我也不想散班。”杜若回答,“可是,我更不想……”
  “更不想什么?”
  “更不想看到你为难。”杜若轻声说,“师哥,师父这样仓促地抛下一切孤身离开,就算他说不全是因为我、因为我们,我也总是觉得,是我让他失望。”
  “你不想散班。”柳方洲捏了捏他的鼻尖,“对不对?”
  “嗯。”
  “让你难过或者不能如愿,那才会让我最为难。”柳方洲将额头抵在杜若的额头上,“我也不知道我能否胜任,或者说能否继续牵挽起这样的一个戏班,但是杜若——杜若会在这里吧?”
  “杜若在这里。”杜若握住他放在自己脸颊边的手,声音颤抖着可又像是带着笑意,“杜若会一直和师哥一起。”
  “那就好。咱们先说这个。”柳方洲松开手,从贴身口袋里拿出刚才王玉青给他的照片,递给了杜若。
  “这是……”杜若伸手接过,很快认出了王玉青与齐善文的脸,“中间这位,是柳伯父吗?”
  “是我父亲。”柳方洲重重叹了口气,将王玉青告知他的种种往事,原封不动说给了杜若。
  “原来是这样。”杜若听得也连连叹息,“那齐善文如今还过得安稳,真是可恨。”
  “再往后十年二十年,只要他知道柳家还有一个人活着,就日夜不得安宁。”柳方洲轻轻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恶狠狠的,“公案无法伸冤,我就报私仇——”
  杜若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唇上。
  “不吓唬你了。”柳方洲这才停了话头,侧过脸吻了吻他的手指,一转眼又想起另一回事,于是又舒眉对杜若微笑,“方才怎么又叫柳伯父?这样客气。”
  “那师哥说是叫什么?”杜若见他心情好一些,也弯起眼睛笑。
  “当然是和我一样。”柳方洲说,“叫父亲。你想的话也可以叫阿翁。”
  “少说这些。”杜若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要这样讲的话,你还得唤玉青师父岳丈呢。”
  他倒是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柳方洲笑着不再言语。
  “其实,我也不是觉得我愧对玉青师父。”杜若又把柳方洲的手拉起来,“不管他怎么说也好,我都不觉得我和师哥两情相悦是罪过。唯一难过的也许是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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