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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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草从泥里探出一点尖尖的头,深处的虫也在逐渐松软的地里钻来钻去的时候,昙薮终于赶上了他们。
  一身白袍已经变成了灰袍,锃亮的秃头也长出了弯曲的短发,倒还是很白,也不知这两个月里,是什么让他放弃了秃头的坚持。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却不再像香火供奉里拈花微笑的菩萨。
  他匆匆而来,冲三人作揖,道:“我又要走了,特意来说一声。”
  沈珏问他:“去哪?”
  “西南封地。”
  仿佛专意来说这四个字,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说完又行了礼,这就告辞。
  这是沈珏见他的最后一面,至此世间再无昙薮和尚,多了一位襄王。
  西南地处山林,部族繁多,互为犄角,又争端不休,每年死于争斗的部众不计其数。
  他一生未娶妻,未生子,将西南治理成另一个鱼米之乡,修道路无计,纵横交错的道路直通城镇和各处乡村,遥遥通向内地平原,使政令通达,建官学,兴法制,增商税减民赋,偏壤的西南繁华堪比皇都。
  自他辞世后,西南再没有王,只有刺史,遵遁他留下的条例治理,使赵家王朝西南无忧。
  只是沈珏不知,白发弯弯曲曲散落在枕上的襄王躺在榻上时,做的最后一件事,却是折了一张纸鹤。
  纸鹤刚折好他便咽了气,没来得及被点化的纸鹤无法扑扇着翅膀将自己送到沈珏面前。
  那是一张字迹颤抖的不成形的字条。
  上云:终不负祖宗教诲。
  第二十章
  天气晴好。
  拉车的红马甩着尾巴嚼着麦糖,慢悠悠地往前走。
  车厢里的棉帘换成了单薄布帘,青帘半卷,葱生翘着腿倚在铺盖上,嘴里嚼着糖,手上卷着书晃悠悠地看,身侧是同样翘着腿的苏栗。
  两年过去,两人都窜了一截个头,从前的小车厢几经改造加阔,一路增添了不少物件,依然能容他们玩闹。
  “今天是你生辰呢。”苏栗翻了一页书,“晚上进城给你过生辰?”
  葱生看着书,眼皮都没动地回答:“没忘,不去。”
  “过生辰好歹热闹一下呀。”
  葱生把书叩在脸上,幽幽叹了口气:“我一想到将来还要过几十次上百次的生辰,就觉得怪烦人。”
  苏栗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事,让葱生一说,才恍惚想起来自家师门里,最短寿的师叔师伯也活了两百多岁。
  想到他这一辈子,要过几百个生辰,突然觉得一点惊喜都没了。
  原本打算欢欢喜喜蹭顿生辰宴的苏栗蔫头耷脑,静了片刻探出头问沈珏:“沈祖宗,你比我师父年纪还大呢,活这么久是不是过生辰挺烦?”
  沈珏坐在车架上闭眼假寐,闻言撩起眼皮,不紧不慢地答:“不烦,过着过着就忘了。”
  忘都忘了自然就也无从烦起。
  说着转过身,用马鞭在苏栗脑门敲了敲:“问我没用,我是个妖,妖类一睡几十载,哪里还要过生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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