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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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漫漫地舞,戏腔呀呀地唱,芬芳的酒液里揉着馥郁花香,隆盛的除夕赶着惘然的前尘,要将它覆过去。
  “赵景铄,”微微醉倒的小孩儿晕红着双颊,口齿不清地道:“没去看你,真是对不住。”
  许久,冰凉的水液自上而下,坠在他的眼窝,分不清是谁在哭。
  第七十章
  熬不住的长平被白玉山送回了房,堂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守夜。
  夜还长,伊珏换了一身簇新的大红衣袍,抱着酒盏喝的像个醉了酒的,身家丰厚的大红包。
  大约是过分安谧,石头精慢吞吞地同山兄说起往事:“上辈子的我这么大的时候,有各种颜色的衣裳,每天换两三套,红色也没少穿。”
  白玉山轻声应道:“那时候沈家还未败落。”
  “那我就不知道了,”伊珏说:“我想起的不多,只记得有人喊我‘孙孙’,我应该是长孙,有爷奶,贴身的兜兜除了绣娘做的,就是奶奶缝的。”
  他哼唧一声,“一到过年,就将我打扮成红包,阿爷领着我到处磕头。”
  “那你礼物也没少收。”
  伊珏想了会,没想起来,“兴许罢。”
  他问白玉山:“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逢年过节到处磕头么?”
  “也要磕。”白玉山:“但不多。”
  伊珏抿了口酒,忽地笑出了梨涡:“明天就能看到满村的小孩到处磕头了。”
  漫无边际的闲聊到天亮,大约是对幼年并无抵触,说的越多,伊珏想起的真正的童年也更多,沈园里的花和草,酸倒牙的梅子林,独居在佛堂却隔三差五让人送来小衣裳的阿奶,和没事就颠着他出门闲逛的阿爷。
  人类讲究抱孙不抱子,他作为沈家那一支的长孙,即便不是个完全人,沈老爷也没少抱他。
  他还没有想起往后的太多事,那些生老病死与颠沛流离,在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抗拒中,顺从心意地不再浮现。
  朝阳升起在新年的崭新一天,他在这个陌生的村庄中,忆着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些长辈们,为他缝衣,教他识字,将他架在脖子上游街看舞狮,牵着手走家串门到处磕头收礼。
  被他们唤做“宝儿”的小小幼童,懵懂地快乐,肆意的哭闹,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袍,绣满福禄寿喜,脏了一件就换一件。
  尚不知锦绣易碎,往后一身黑衣,无花无纹,戴了经年浮生的孝。
  又长大一岁的长平从白玉山手里接过自己的新年礼物,一对木雕的童子。
  白玉山取了她指尖血,滴在童子的双目上,开了灵的木偶落地便化作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对长平拜了拜,算是认了主。
  “每日各一炷香就行。”白玉山说。
  长平欢欢喜喜地道了谢,又利索地跪下去磕了三个头,不要钱的吉祥话一串串的叭叭说完,一歪头,眼巴巴地看向坐在一旁的伊珏。
  伊珏指指自己,一脸的疑惑:“我还要给?”
  长平抿着嘴笑,也不耽误她捡着蒲团往伊珏脚边一摆,跪上去又是三个头磕下地。
  伊珏受了礼,只好一边掏袖子一边嘀咕,“明明长得比我高。”
  他翻半天,终于翻出一组福禄寿喜的金裸子,搓掉乌沉变得锃亮,又找白玉山要了个荷包装好递过去:“新年吉祥。”
  长平也不在意他敷衍,嘿嘿笑着挂在腰上,一串新词不改旧意,吉祥话叭叭说完,站起来把蒲团顺手拎走,坐到一旁琢磨两个木童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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