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小月 第2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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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津杨回来后,除了在城里上班,其余时间要么和高典打球,要么就和老太太在乡下耗着,给她打理打理多肉,修剪修剪杂草。老太太闲话并不少,还满嘴跑火车,说起他那几个旧时小友,消息比他灵通,说小糕点在深圳创业赔了不少钱,有个富婆要他卖身还债,小糕点誓死不从,从深圳逃回来的。
  还说郑妙嘉同时交了好几个男朋友,一个写歌的,一个谱曲的,两个人不小心见了面——
  俞津杨问她怎么知道这些的,老太太年纪大,耳朵可不背,有时候唐湘和俞人杰来看她时,闲聊被她听见的。他爸妈倒是很有默契地不怎么在他面前聊这些,反倒还是从老太太有时候碎碎念被他听见。
  但李映桥去卖开司米,他是不太信的。俞津杨当时刚给多肉换完盆栽,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扯了张椅子过去在人跟前坐下,决定陪老太太唠会儿嗑:“什么开司米?羊绒衫?什么牌子啊?”
  “我哪记得,”老太太当然想不起来,眉毛一拧,“你管呢,反正你又不买。”
  俞津杨笑出声,说:“我买啊。买了我就是她顾客,顾客是上帝,她回来还不得唯我马首是瞻啊?”
  俞婉娟可不会信他,拿手指戳他脑门,越戳越用力,戳得他的脑袋像颗伽利略的物理实验球,一下一下来回摆动,他也故意加大幅度地晃,连带着脚蹬子一起晃,显得太奶身强力壮,表情坦然地说:“您肯定听岔了,李映桥一个冬天自己都穿不住羊绒衫的人,怎么可能这个季节跑去卖羊绒衫。”
  说到这,他脑袋凑到婉娟女士跟前,难得咬字清晰地同她好奇猜测说:“我妈当时说的是不是——case?”
  “对咯!”老太太笑呵呵地一蒲扇拍他脑袋上,顿了片刻,这会儿不知道又想起什么,眼神开始涣散,“说到你妈,湘湘啊,湘湘这两年真是辛苦了——”
  这几年,她时常这样,说着说着,突然没声儿了。
  俞津杨每当这时候,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声,见她呼吸平缓,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才放下心来。他进屋拿张薄毯给她盖上,听老太太鼾声渐起,他才轻轻合上院门离去。
  择日再见俞婉娟女士,对方又精神矍铄地要同他聊起那些旧时小友,完全忘记这些车轱辘话题昨天同他讲过好几遍。大姑正巧过来帮忙收拾老太太换季的衣物,顺手也煨了个玉米饼给他吃,俞津杨赶忙接过,讨巧地转移话题:“正饿着呢。”
  “锅里还有呢,别呛着,”大姑见他大快朵颐,诧异地说,“没吃午饭啊?”
  “吃了,刚和高典去打了个球,又饿了。对了,太奶吃了吗?”
  “喝了点粥,”大姑边说着,边从屋里拿出一床棉被晒,刚把晾衣杆子撑开,俞津杨起身把玉米饼叼在嘴里,顺手帮她抬另外一边的棉被角,被大姑嫌弃地拉开,“你这少爷就别动了,手上还沾着油,别给我蹭脏了。”
  俞津杨笑着把手摊开给她看说:“这只手没碰玉米饼。”
  大姑还是嫌他碍手碍脚,“你陪太奶唠嗑去吧。”
  俞津杨不太愿意去,怕老太太又提李映桥,他实在不想知道她在外头又刷了多少也怪,提升多少人生的经验值,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车轱辘话,他知道太奶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他的朋友们都在外地漂,他在家啃老。
  他刚一过去,就听见老太太让他蹲下,又捂着嘴在他耳边说了个八卦:“楚美整容了。”
  楚美就是他大姑。老太太说着拿眼尾偷摸扫正在忙活的大姑,然后用两只手掌来回着急地搓着脸颊两侧,悄声说:“她把两边给削平了,原先的方下巴没了。”
  俞津杨知道,大姑当时因为这事儿还和爷爷吵了个整架,“她和姑父离婚之后,她现在听不得一个方字,有人说她脸方都不行。”
  “就因为你姑父姓方啊?”
  “嗯啊。”
  “再胡说八道我揍你啊,”老太太瞪他,蒲扇高高举着要拍他,“想尝尝一百岁老太太的拳头吗?”
  俞津杨那么大一个人,蹲在她旁边,在头顶的金色日光下头发被晒得毛茸茸,像只大金毛,笑着问了句:“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咋不知道,”老太太仰靠在太师椅上,摇着蒲扇煞有介事地说,“我还知道你们现在夸一个年轻小伙,身材好的话,就叫双开门冰箱!”
  “……”
  俞津杨笑不出来了,他站起来,给她调整摇椅的高度,说:“是高典吧,他是不是又跟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老太太瞥他一眼,笑笑。
  高典偶尔会陪他来看太奶,老喜欢给太奶科普一些当代年轻人流行的话术。搞得太奶现在像个赛博老人,如今一百零三岁的高寿,身体各部分硬件基本上已经退化,思想却偶尔还能夹在时代的浪潮里随波逐流一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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