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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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启渊声音很轻:“我得走,得出去。”
  李夫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启渊:“我去见我该见的人,然后想办法活着。”
  李夫人:“奉国府是短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还要怎么活?还要活什么?”
  “我去找魏顺。”
  轻溜溜这句话一出来,张启渊还是方才麻木失意的表情,李夫人却愣住了,她注视着眼前的儿子,看见他几丝头发散落,额头青肿,脸脏,下巴上糊满半干的血。
  她心上像被谁撒了盐,腌渍过,又用手揉。
  她憋着眼泪,找了片手绢给他,说:“把脸擦擦吧。”
  张启渊缓缓把手绢接过去,开始擦脸,却不专心,老抬头用那种绝望又祈求的眼神瞄她,后来,他把手绢放下,注视她眼睛,说:“娘,我没和珍儿圆房,我不会娶沈侍郎的妹妹,也不会娶别的任何女人,人只有一颗心,不可二用,学业仕途是如此,两情相思也一样。”
  温热的泪珠顺着李夫人的脸颊滚下来,她咬牙低念:“那人从前是个男人,现在是个太监。”
  张启渊:“不管是什么,是他就好。”
  李夫人:“你祖父要是知道了这些浑话,会连我也打一顿的。”
  张启渊:“不用您担心,听说祖父他连我写的艳词都看过了,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这是坦白,是对峙,也是刺痛,张启渊刚才知道自己没法儿逃出去了,想来想去,只能来求母亲了。
  他也眼睛红了,表情平静,眼泪落下来。
  他心里揣着事儿,很多情绪蓄积,先是压制,然后不能自控地胸廓伏动,忽然,一切都到了极点,他像是犯了什么病,一下子心疼得要命。
  他猛地跪下,抓住李夫人的衣摆,用哭腔喊了一声:“娘……”
  他终于流泪、啜泣、抽噎,牙关颤抖着用力吸气,眼前遮起一层白雾,尝到了泪液的咸味。
  他说:“你要么放我离开,要么找个大夫来,用刀剖开我肚子,把我的心拿出来,把魏顺从那里面剜出去。”
  他说:“我和他做过夫妻了,一辈子都是夫妻了。”
  “张子深……”
  李夫人还是站着,她哭的声音没他大,只是仰着脖子,拿手绢把眼睛捂着,脸上湿了一片。
  她本要说的是“张子深你作孽”,可没能说得出来,话到嘴边的一刹那,她居然猛地心疼起他了。
  他真可怜,李夫人忽然这么想着,因为她知道儿子从小傲气,有着尊贵的嫡孙身份,要什么就有什么,被全府上下几百号人哄着、宠着,就算遇上麻烦,也到不了哭闹这步。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为了一个人这样。
  那人还是个太监,一个身世耻辱的太监,一个已经陨落、再无前途的、遭人唾弃的太监。
  算是没辙了,李夫人掉着泪问:“你为他痴傻疯癫,又挨打受累的,他会这样对你吗?”
  张启渊吸鼻子,顾不上擦泪,心里虚得要命。
  他只能含混着,答:“他要是知道我受的这些罪,肯定会心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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