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5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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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耽搁到今天未启程,是因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些莫名发慌,就像这会儿,即便她就在自己眼前,一伸手便能把人抱进怀里,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梁惊鸿瞧了她良久道:“今日重阳,旧俗里应簪菊登高,娘子既簪了菊花,也当登高才算应了节气。”皎娘自然没反应,梁惊鸿也不以为意,眸光一闪,忽道:“娘子身子虚不想动,为夫抱着娘子登高也是一样。”说着一弯腰便把人从软椅上抱了起来。
  陡然被人抱起,皎娘虽身子仍没反应,目光却有一瞬慌张闪过,落在梁惊鸿眼中,唇角微微轻挑,露出个浅淡的笑来,微微低头在她额发上亲了亲道:“莫怕。”抱着她出了内院,往花园行去。
  这别院占地颇广,先头便在燕州府赫赫有名,后被梁惊鸿置在手中,重新修葺翻建过,加之与皎娘常居此处,又着人精细收拾了一番,到此时已跟先前大不一样,尤其花园更是费了许多心思,亭台楼阁,画廊轩馆,花木奇石,一应俱全,画廊一侧各式花窗,缓步慢行,移步换景,恍惚中仿佛行于江南园林之中。
  即便怀中抱着个人,梁惊鸿依旧走的不紧不慢,闲庭信步一般从画廊间行过,且每过一个花窗都要跟怀中的皎娘介绍几句窗外的景致有何妙处。
  两人缓步行过画廊,日光斜落进廊间,把两人的身影拖在一侧,看上去似是成了一个人。
  画廊尽头穿过月亮门便是一个木质楼阁,有三层高,梁惊鸿抱着皎娘在楼下站定,抬头看了看道:“这楼阁前些日子刚盖好了,还未起名,匾额也未挂,今儿抱着娘子过来登高,倒是想起一个名来,莫若就叫皎月阁,娘子说这个名儿好不好?”
  说着低头看了看皎娘:“娘子不说话便是觉得好了,如此我便让人写了挂上,免得光秃秃的不好看。”
  后面不远处跟着的李顺儿自是听见了,心道,六爷这名儿起的当真直白,莫说这皎月阁,便这花园中的亭台轩馆都算上,只有名儿的莫不合着一个月字,六爷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这位啊,要知道大娘子的闺名可就叫皎娘,皎不就是月吗,当然,这些都是听潘家大少爷说的,他没念过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可不猜到六爷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得了,这院子里唯一没起名的,今儿也有了,就甭白着了,低声吩咐小子去府衙走一趟,知府大人最好舞文弄墨,如今这园子又在燕州府,求他这个知府大人的墨宝,也算便宜未出当家。
  皎月阁中三楼极是敞亮,四周皆是冰裂纹的槛窗,已尽数打开,成了一个颇为阔朗的敞厅,拐出四扇秋景山水屏风,便是通台围栏,凭栏设了美人靠,上面铺着厚厚一层团花锦褥,一张花梨木小桌,桌上摆着新鲜瓜果茶点酒食,以备主人登高赏景。
  梁惊鸿便抱着皎娘在美人靠上坐了,虽已是九月入秋,却是时已近午,秋阳正暖,和风煦煦,便在这高楼之上也并不冷,更何况皎娘还是被抱在怀里,他是刚从外面回来,外面的斗篷还在身上,这会儿抱着皎娘坐在美人靠上,怕她冷着,已把斗篷解了,严严实实的裹在皎娘身上,手脚都裹在了斗篷里,风帽也扣在头上,再抱进怀里坐了,被黑色堆着暗云纹的斗篷裹住,远远瞧着像是抱了一个黑色的大茧,只那风帽的雪白毛边外有细细的菊花瓣伴着几缕乌压压的青丝垂落下来渐渐融进那暗色的云纹中,也瞧不真切了。
  皎月楼下便是菊圃,周遭结了一圈竹篱,竹篱内傲霜凌雪的菊花开的正好,梁惊鸿指给皎娘瞧,皎娘倒也乖觉的跟着瞧了瞧,只是神色有些木呆呆的。
  梁惊鸿不由紧了紧手臂道:“最迟后儿我便要启程回京了,皇上的旨意本是让我随北国使团一并进京的,已过了两月再不能耽搁了。”说到此,低头看了看怀中那张木木的小脸,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仍是恨我,可即便你再恨我,我也不后悔,你的身子不能产子,若想保住命,必要落胎,你若当真喜欢孩子,待日后过继一个便是。”说着顿了顿方道:“我想过了,燕州到底是北地,冷了些,你这身子最禁不得冷,倒是京里更适宜修养,这次回京我安置妥当,最迟年底便来接你过去,京里暖和,你这身子养上个一年也就大好了,等你身子好了,想去哪儿都成,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第158章 同二爷的运气
  两日后燕州城外码头, 一艘快船起锚离岸,顺水而下,船行极快, 不一会儿功夫便隐没在烟波浩渺之中, 连带船上那个一直挺身伫立不时往回望的颀长身影也随船化进那般浩渺烟波之中,瞧不见了。
  周妈妈不禁道:“瞧刚六爷那依依不舍的意思,老奴真怕船未行, 又要跑回来呢,这可真是,便是再热乎的小夫妻,都多少日子了, 也该有些腻烦了,怎瞧着六爷倒是越发的离不得了,就为了别院那位, 硬是连皇上的圣旨都不顾了, 耽搁到今儿才动身, 便这么着, 也是一步三回头的, 得亏那位身子不好,未送出来,不然,这可不成戏文里的十八相送了吗。”
  叶氏夫人却叹了口气:“真要是十八相送就好了, 人家梁山伯祝英台可是郎情妾意两厢情愿, 咱们这位小爷却是剃头挑子尽顾着一头热乎了,前头那会儿好容易瞧着有些意思了, 哪知又生出了变故, 真真是前世的冤孽。”
  周妈妈:“要说起来, 那位倒真不该怨恨六爷,若不是她那样的身子骨,难道凭六爷的身份,还容不下一个孩子,她如今这般却辜负了六爷的一番心意。”
  叶氏:“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孩子到底是娘的心头肉,便月份短些,也是一样,她身子骨再不好,终究是个女人,女人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你当初生旺儿的时候不也险些丢了性命吗,你那时可想过自己的死活。”
  周妈妈道:“那时候哪还顾念着自己的死活,只要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便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去过刀山火海也情愿的。”
  叶氏:“就是这个理儿,况,只怕这里头还有误会也未可知,若不然,事儿都过去了,又已经说开,何至于闹到如今这般境地。”
  周妈妈疑惑道:“还能有什么误会 ,老奴瞧着六爷对那位可比以前更上心了呢,前儿重阳节那天,夫人不是遣了老奴去送您亲手酿的桂花酒吗,可巧正碰上六爷抱着那位在那花园子里登高赏菊,用斗篷裹的那叫一个严实,生怕吹了一丝儿风,说着话儿时不时还亲上一口,哎呦那个亲热劲儿,看的老奴这张老脸都热辣辣的,都没敢上前打搅,把酒给了韩妈妈忙着跑了,要瞧那日的意思,倒像是好了。”
  叶氏听她说的有趣也不禁莞尔,周妈妈这一说,倒想起刚上船时惊鸿的神色,虽不舍却精神奕奕,那张俊脸上也是神采飞扬,不似之前那般总黑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一般。
  叶氏是过来人,略一想便想明白了,一早上起来,男人如此精神还能是为了什么,必是昨晚上是顺心如意了,不然岂会连着两月积在俊脸上的阴霾一朝尽扫。
  想也是,这男女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皎娘也不是糊涂人,前因后果说开了,知道惊鸿是为了她着想,便有多少怨也该消了些吧,加之离别在即,惊鸿又惯会小意温柔的哄人,一来二去的,还能推拒不成,难怪刚惊鸿那般不舍呢,想是昨晚上久旱逢雨,情思正热,难舍的不是燕州城而是那芙蓉帐温柔乡啊。
  只是不知可真如自己猜想的一般,想着,便吩咐周妈妈且不回府了,先去别院。
  周妈妈自然知道夫人的心思,笑眯眯的正要让车夫改道,叶夫人却又道:“还是回府吧。”
  周妈妈愣了愣小声道:“夫人怎又不去了?”
  叶氏白了她一眼:“皎娘那身子本就娇弱,这又足足过了两月,凭咱们那位小爷的性子岂能善了,还是过几日再去的好。”
  周妈妈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低声道:“可真是,六爷那身子骨壮实的跟头牛犊子似的,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眼前儿又是心尖儿上的人,素净一日都不易了,更何况足忍下两月,昨儿晚上只怕是一宿都不得闲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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