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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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勖谄媚道:“太子明识弘雅,比以前大有长进。”
  “哼!”在一旁的和峤满脸不屑,“我怎么觉得太子还跟从前一样,毫无长进呢?”
  本来,司马炎听了荀勖的话心情还不错,这下又被和峤泼了一瓢冷水。
  两位中书省大员辞别司马炎后,一道走出皇宫,一路上,和峤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跟荀勖说。到了皇宫门口,中书省的专用车驾早已恭候在此,源自魏朝惯例,中书监和中书令须同乘一辆车。荀勖像往常一样登上车,靠在左侧,把右侧空出来让给和峤坐。但和峤却站在旁边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上车的意思。
  “和大人,您怎么还不上车?”荀勖等得有些不耐烦。
  “我觉得跟你坐一起是耻辱,从今天开始,我坐自己的专车!”
  “这……岂有此理!”荀勖很是尴尬,驱车绝尘而去。
  自这件事以后,中书监和中书令便分乘二车,成为东晋至南北朝的规矩了。关于这则故事有三个版本,干宝在《晋纪》中说谄媚者是荀,孙盛在《魏氏春秋》中说谄媚者是荀勖,为《三国志》作注解的裴松之则说谄媚者是荀恺(荀彧曾孙)。考证荀、荀勖、荀恺三人的官职,只有荀勖在这段时间做过中书监,由此可以很容易做出判断——谄媚者应是荀勖。不过,从这故事的诸多版本中也能看出荀氏家族的政治立场和他们臭名昭著的声名。
  “三杨”、贾充、荀勖、冯这几位重臣牢牢绑在一起,带领他们各自的家族,几乎和满朝公卿为敌,成为拥护司马衷的政治势力。
  除了以上这些人,素以智略见长的陈骞也值得一提。这位西晋元老重臣官拜大司马,他自恃功勋卓著(曾和石苞一起劝曹奂禅位,又连续十几年担任豫州、扬州都督),平时跟司马炎说话都爱搭不理,却唯独对司马衷毕恭毕敬,政治嗅觉可谓敏锐至极。
  回到公元278年的这天深夜,司马炎的怒火并未因杨芷的苦苦哀求完全平息。但随后几天里,杨珧、荀勖、冯、赵粲(司马炎的嫔妃)等人纷纷出面为贾南风求情,在这些人的背后,则是实力雄厚的弘农杨氏以及延续五百余年的颍川荀氏的鼎力支持。他们都明白贾充是这个政治联盟的核心,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贾南风的地位。
  渐渐地,司马炎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如果废掉贾南风,就意味着亲手摧毁太子党联盟,这么一来,司马衷的太子地位势必不保。
  “这事……还是算了吧……”司马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史书记载,司马炎子女众多,单是儿子,史上留名者就有二十六位,但他却对最痴傻的司马衷付出了最多的爱。或许司马炎从未意识到,在他眼里,司马衷恰似一面镜子,映射出自己年轻时被司马攸超越的尴尬。身为哥哥,却不如弟弟……司马炎决定凭借手中的权力改变司马衷的命运,这其中也夹杂了他自己的悲哀,他为了让司马衷当上皇帝,必须做出妥协,必须忘记个人好恶,甚至必须放弃公理,最终,他不得不向贾南风低头。倘若司马炎是个普通人,这本无可厚非,但很遗憾,他是皇帝,于是,他的妥协便搭上了无数人的生命和帝国的未来。
  “谢玖留在西宫好好生下孩子,不要再回东宫了。”接着,他转头叮嘱杨芷道,“你尊为皇后,以后要严加管教贾南风!”
  半年后,谢玖在西宫平安生下一子,取名司马遹(欲)。司马衷则一直被蒙在鼓里,始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孩子。
  皇后杨芷在挽救贾南风事件中起了巨大作用,但不知什么原因,贾南风并没念她的好。再怎么说,杨芷也算贾南风的恩人,有这样的结果,大概只能归结于贾南风刻薄凶狠、不懂感恩的性格吧。而且,杨芷频频约束贾南风,更激起了贾南风的不满。
  就这样,仇恨的火苗在贾南风心中逐渐滋生,杨芷全然没有察觉。
  而另一位帮贾南风说好话的赵粲,她虽是杨艳和杨芷的表妹,却敏锐地看出了一些苗头。于是,她从此开始阿附贾南风,成了贾南风的死党。
  齐王
  经过太子党诸人的一番周旋,贾南风总算保住了太子妃的宝座,但司马衷这个太子仍坐得很不稳当,讽刺的是,包括司马炎、皇室成员以及满朝公卿在内所有人都极度紧张地关注这个问题,而当事者司马衷,却是唯一满不在乎的人。太子的意义,实在是他难以理解的。
  可以这样讲,在司马炎时代,朝廷中最主要的矛盾都围绕着司马衷产生。除了几个臭名昭著的太子党成员(以及他们的家族)外,普天之下,没人愿意让一个智障者继承皇位。按理说,司马炎有二十六个儿子,虽然大多庸庸碌碌,但要从中选出个正常人绝非难事,公卿却全都一边倒地支持司马攸,根本没人提司马炎的其他儿子,这颇有和司马炎针尖对麦芒的意味。究其原因,也只能怪司马攸声望实在太高。
  西晋初建的时候,司马攸受封齐王,他和其他藩王一样没有远赴藩国,而是留在京都。很快,司马攸便凭借卓越的才华和人望,在他诸多平庸的亲戚中脱颖而出。有几件事很能说明问题。
  第一件事,司马炎特许藩王自行选拔藩国内官吏,这等于让藩王享有独立的人事任免权。然而,司马攸站在维护皇权的立场三次上疏反对,坚持通过朝廷任免齐国(司马攸的藩国)官吏。
  第二件事,司马炎规定藩王的日常开销由朝廷承担,司马攸又前后十几次上疏反对,表示不想给朝廷添麻烦。
  第三件事,齐国但凡有官吏生老病死,司马攸总是自掏抚恤金。国内收成欠佳,他就开放粮仓赈济百姓,削减赋税。
  第四件事,司马攸明明是贾充的女婿,却出于公理保护贾充的政敌庾纯,这让他失去了贾充这个靠山,但赢来更多公卿的青睐。
  司马攸的大公无私给他带来好名声的同时,也带来了猜忌。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想,凡事以国家利益为先者,必是把自己当成国家的主人,但司马炎才是国家唯一的主人,未来的主人则是司马衷。纵然司马炎优待亲戚,但藩王毕竟是个敏感职业,要知道,藩王的本职工作是安分守己地待在藩国享福,至于参政,基本可以归为不务正业之流。很显然,无论司马攸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表现出了超越身份的政治企图。
  若要翻老账,想当年,无论是争夺太子位,还是争夺父爱,司马攸一直是司马炎最危险的竞争对手,或许这不是司马攸的本意,但事实的确如此。
  司马炎也想过要遏制司马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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