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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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万岁爷的话,千真万确,奴才全都看在眼里!三格格和泽公爷分别前,还去主动抱了泽公爷…不舍之情显而易见呐。”继禄的话音才落,他又听见一声闷闷的响声从自己头顶传来。
  继禄抬头去看,才看见是皇上将拳头狠狠打在了坚硬的书案上,声音让他只是听来都感觉到切肤的疼痛,而皇上却面不改色,唯独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描述的不甘与酸涩。
  “万岁爷!您爱惜龙体啊!”继禄哽咽着拼命磕头,劝载湉爱惜龙体,可载湉却只是冷冰冰地道了一句,“你说的朕都记住了,你去准备准备,明天朕要亲自去一趟妙高峰。”
  继禄微有些惊讶,略抬起头来迟疑了一瞬,他怕载湉还是不能明白,要亲自去见载潋。而载湉却明白他的心事,便轻声道,“朕要亲自去祭奠醇贤亲王,和别人都没关系。”
  人群离去后载潋才一人走回了居住的院落里,她先前几日只感觉怕风咳嗽,可就在刚刚听过继禄一句“皇上一句都没有要带给您的话”后,她开始感觉到四肢渐渐无力,头脑也渐渐晕眩不清。
  载潋险些被院落外头的门槛绊倒,她努力扶住了大门上的门栓才得以站稳,却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瘫坐在大门旁边,一个人一言不发地默默流泪。
  瑛隐和静心瞧见了载潋,急急忙忙跑出来喊人道,“阿升!你快来!快来扶格格起来!”阿升力气大,一把将载潋扶了起来,静心和瑛隐便一左一右搀扶着载潋向回走,静心担忧地问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泽公走了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泽公成亲了是喜事儿啊!”
  载潋却一句话也不说,她感觉累极了,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载潋挥了挥手,示意静心等人不必再跟,便道,“我没事,只是吹了山口的风,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静心不放心还要继续跟,却被身后追来的李妈妈制止了,李妈妈道,“潋儿的心事我懂,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吧,等她醒了我来劝她。”
  载潋坠落在无法自拔的梦魇中不能脱身,她的心事渐渐演变成了心魔,皇上就是她不敢触碰的禁区,只要触碰就会遍体鳞伤。整整一夜,她都挣扎着想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却都不能摆脱令自己心碎的梦境。
  她就看到皇上在前面疾步地走,她就跟在身后拼命地追,拼命地喊,可怎么使劲都跑不快,怎么努力都喊不出声。
  次日清晨的西山下起了大雨,瓢泼般的大雨从山脊的缝隙中坠落,夹杂着山上滚落的泥沙与岩石。天空中雷声大作,雷声近到仿佛就在自己的头顶,声音令人心惊胆战,仿佛有无数的滚滚巨石在山顶上訇然中开,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打破了山谷中所有的平静。
  静心瞧着已过了辰时,载潋房里还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便推开了载潋的房门去瞧她究竟怎么了。
  静心瞧见载潋静静躺在床榻上毫无声音,连呼吸都变异常缓慢,她焦虑地跑上去摸了摸载潋的额头,才发觉她浑身发烫,就连脸蛋也被烧得发红。
  “格格!格格!您醒醒啊!格格!”静心拼命摇晃载潋的肩膀,想把她叫醒,叫了许久载潋才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来,她醒来后只断断续续问道,“姑姑,外面的天怎么还黑着?”
  静心见载潋醒了,才终于舒出一口长气来,她欣慰地笑了笑,道,“格格,外边儿下雨了,天阴沉得厉害。”
  载潋昏昏欲睡地点了点头,强撑着坐起身来,她眯着眼睛望了望窗外的暴雨,水面以清晰可见的速度上涨,几乎要将院落淹没了。
  静心悉心地在载潋身后放了靠枕,扶她在床榻上靠好,才担忧道,“格格,您发烧了,烧得厉害,不如咱们等雨停了就回王府吧!奴才怕耽误了您的病!”
  载潋的嘴唇干裂了,此时只感觉口干舌燥,于是向静心要水,只等静心将水端来了,她才道,“不回了,就在这儿慢慢养着吧。”载潋不愿意回去,因为她深知回去后将距离皇上更近,她还没有勇气回去面对皇上的绝情,那比病痛更让她难受。
  静心正不知该要如何劝慰载潋回去,忽听阿升在外冒冒失失闯进来道,“格格!格格!皇上!…皇上来了!”
  静心不可置信地猛然转身,注视着满头大汗跑来的阿升,无法相信地问道,“真的?你看见了?真是皇上来了?!”
  “是啊!千真万确!我从前跟着载涛少爷进宫,是见过万岁爷的啊!”阿升急不可耐地和静心解释,载潋却已怔忡在床榻上一动不能动。
  “格格?格格…万岁爷来老王爷陵寝上亲自祭奠,咱们要出去迎驾的啊!”静心反应过来后便回过头去提醒载潋,而载潋尚在不知所措的惊慌中无法镇静,她怔忡了许久,静心以为她终于要做什么决定了,却只听到她极为揪心地道了一句,“下雨了,皇上害怕打雷。”
  载湉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西山,只为能够在朝政不算繁忙的当口里抽出身来,亲自来祭奠的自己亲生父亲醇贤亲王奕譞。
  当他的马车经过山脚下一座单进的院落时,王商忽然停了马,转头对坐在车内的皇上道,“万岁爷,继禄大人说的院子应该就是这儿了!三格格应该就是住在这儿!”
  载湉一路上闭目养神,却在此时忽将双眼睁开了,他望着紧闭着院门和里面的房屋,又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大雨,只见马车车轮下的泥土顺着大雨的冲刷一路流下,他又想起继禄的话来:“是三格格主动去抱泽公爷的啊!…”于是最后只道,“现在雨太大了,咱们径直去醇贤亲王园寖上吧!”
  可当载湉在妙高峰半山腰上的醇贤亲王园寖前走下马车时,却看到身穿一身白色孝服的载潋早已站在了园寖内等待自己。
  载湉在马车前停留了许久,他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一个已经憔悴得陌生的女孩儿,她身穿一身白色的丧服,站在倾盆大雨中连伞都没有撑。
  王商和寇连材栓好了马才撑着伞追到皇上的身边,王商见皇上迟迟不进去,便问道,“万岁爷怎么不进去?”寇连材用手肘捅了捅王商,以眼神示意他,告诉他载潋就在里头,王商才心领神会,只能安静闭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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