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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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该属于他的,大概也注定要永远离开。
  **
  比起突然而至的急病,慢性病其实更能折磨人,无论生者还是将死之人。
  那个预告的死亡时间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大刀,刀锋明晃晃地对着下方的所有人,将瞬间的苦痛和崩溃无限拉长,层层叠加。
  筑造成摇摇晃晃的危楼。
  朝倒塌,便是满目残垣。
  时倦发病的次数不算频繁,加上他本身的身体特性,平日里就不会有那些病者整日整日的痛苦模样,发作时也没什么预兆。
  往往到来时,你要亲眼看见他唇边溢出的鲜血,才会记起这是个重病之人。
  也只有这时,容许辞才会在满心仓皇中生出那么点点侥幸:幸好他不会疼,等真的到了那一天,相必也不会多么难过。
  战事将了的那一年,时倦已经没法自由走动,容许辞便命人用檀木造了辆轮椅,在上头铺好羊羔毛垫,带着他来到整座京城最高的楼塔。
  那天是上元节,街道两旁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护城河上飘满了迢迢的萤火河汉。
  容许辞坐在石护栏上,盯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潮,耳边是夜风绵延不绝的呜咽。
  他唤道:阿倦。
  嗯?
  你是不是,直都挺讨厌我的?
  时倦微微一怔。
  容许辞偏过头,靠近他的脸,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眼睫,尾音却是沙哑的:你若是讨厌,可以推开我。
  因为他曾将他困在高高的宫墙里,因为他曾一次次将他桎梏在怀里。亲吻,拥抱,每一次都是他主动,而对方却从未有过回应。
  浩荡天地,江泽山川,本该为那个人尽数走过。却因为他自己的意愿,将那人囚在这方小小的偏隅,终身都再无机会去见那万丈红尘。
  时倦安静了很久,方才出声道:你觉得下面是什么?
  容许辞怔。
  他茫然地看了看下方的灯火辉煌:长安城?
  时倦道:是人间。
  这尘世他早已见过。
  次年六月的长安下了场大雨。
  那时天还未亮,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打着窗棂,像是一曲凄婉哀怨的歌谣。
  容许辞蓦然从梦中惊醒,心跳重得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他慌乱地去碰身边的人,指尖搭上那人纤细的腕,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死寂,直枯坐到天明,也没能等来那人的苏醒。
  有鸟雀降落至屋檐,尾羽滴着水,哒哒哒啄着檐壁。院子里的枇杷树在雨幕里撑着身被打得东倒西歪的枝叶,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缓缓动了动僵硬的指尖,心脏却疼得眼前出现了重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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