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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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公羊月忽然伸出手,温柔地替他抚平前襟上的褶皱,而后意识不妥,又狠狠把人拂开,靠着石壁坐下,闭目养神:放心,他不会进来,真进来,那都是命,你不必担惊受怕。
  都说人性本贱,越是恶声恶气,晁晨反倒为失误投毒过意不去,犹豫再三后开口:咳,能不能把外衣解了?我我我的意思是,夜里昏惑,目视不清,稍微装个样子,你也能安心运功逼毒。
  公羊月好笑地觑了他一眼,爽利地脱下外衫,扬手一甩,挂在隘口绿树的枝桠上,压低嗓音道:只能硬挨,好在不重。我说晁晨,你是真不知道这玩意儿?石壁附近还长着不少,他伸手撅下一朵,在眼前把弄:这种菇子多长于西南,你不是这里的人,客居晋阳,说话也非是吴侬软语,你
  说着说着,公羊月已有些撑不住,困得眼皮直耷拉,他在合谷穴上狠掐一把,刺痛入脑,稍稍清醒。可睡意虽无,满目却生出小人围着手中菇子乱舞,过后又环绕着晁晨那双澄澈如明光秋水的眼眸,看得他心烦。
  对不起。
  晁晨一句话,比内功克制更带劲儿,公羊月掏了掏耳朵,不知该说什么好:你这人真有意思。
  那你呢,为什么想都没想就喝,不怕我真的晁晨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优柔寡断,纠结不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公羊月听他说话,脑子都快炸了,但却强撑着回答:不知道,也许就是想信你。误食见手青后,除了眼生幻觉,还会昏沉睡死,可现在显然不是睡觉的好时候,不如听晁晨唠叨解困。
  晁晨认真地否定:不对。
  公羊月两眼上翻,觉得天上的星星落到眼前,也开始打胡乱说:要不就是看你长得好看。
  还是不对。
  哈哈哈,公羊月埋头低笑,当然是因为老子武功天下第一,谁都不怕。
  不对,都不对。晁晨摇头,盯着地上的匕首,自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什么?也许有一日,我也成了个疯子。
  公羊月把手搭在晁晨脖子上,却没掐下去,呢喃道:你其实和他,并不像。
  谁?
  问这么蠢的问题,一看你就没有经历过命悬一线,公羊月清醒过来,放开他,轻蔑而不屑,我这里,没有你要的答案。
  晁晨靠着石壁,无力垂下手,不自觉道:你又哪里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夜里寒气更重,即便就着火堆,也不免瑟缩,晁晨搓手呵气,回想起少年时,对一些不明的事,顿时彻悟。
  从前他想不通,为什么寿春的大善人礼贤下士,处处施舍,可临到有难,非但无人相帮,得他恩惠的人,反而反咬一口;为什么财主家的仆役日日遭受打骂,偶有一日,给两个好脸色,说些美话,给些小恩小惠,便就感激涕零,如同再造。
  人不傻,人只是贱。
  火光刺痛了他,他抓了把土砸过去,直砸得火苗乱蹿,随后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不断对自己说
  不可以就这么被公羊月怀柔。
  不可以!
  无人添柴,篝火快要烧尽,晁晨打了个哆嗦被冻醒,醒来夜望北斗,这才发现不知觉间,已睡过去大半个时辰。
  四下静得出奇,连只寒鸦啼鸣也没,里外全无动静。他抬眸张望,发现公羊月没有休息,静坐原地,解下断剑抱在怀中反复摩挲,一双眼瞪得满是血丝,犹如熬鹰。
  公羊月?
  晁晨蹑手蹑脚走近。
  那剑套通体材质乃红豆杉,头尾缠着鲛鱼皮,除了配挂的护环,再无半点金银贴片,但就这沉而不透的表面,愣是给公羊月搓揉出一丝明晃晃的光来,可见无人之时,他经常摘取来看,静思中,就着同一地方下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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