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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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要是想进来看看“祖父”,就被爹妈拉住,大声呵斥:“别去打扰祖父,他生病了!”小声嘀咕“仔细过了病气”。
  夫妻曾恩爱,子孙亦满堂,家业曾有成。
  他听到他们还在争“既然要我出药钱,这个院子归谁!”。
  无论归谁都好。给谁都好,进来,进来……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咚地砸到了地上。一口气咽下前,对床上的那面小镜子,照出了他泛青灰的脸,抽搐弓如虾子的躯体,在尘埃中挣扎。
  强烈的痛苦中,在尘埃中,他听到了一声敞亮极了,好似来自高远处的鸣叫,身躯一霎轻快。
  他好像本不该这样无力……他是谁?
  一念起,老迈痛楚的病躯渐渐轻盈,浑浊的眼重起神采,无限活力与健康重新泛起。
  骤然跃起,她踹开门,毫不客气地踢开了还在争论的孝子贤孙们,往门外而去。
  一出门,她的身躯再次泛起了变化。
  一时间,她是侯门公子,享受一世富贵,荒唐无为,亦或有为,最后都在牵连家族的大难中,同富贵一起烟消云散,人头落地。
  一时间,她是富庶千金,平庸无奇的一生,出嫁,从这座绣楼,到了那座深院,老死不知门外事。一夕间,却遇战乱,城破,女眷俱投井。
  有时候,她是年纪小小,就要伺候人的奴婢,挨打挨骂,勉强长成,常思将她转卖的父母,暗自垂泪。
  有时,她是搏风打浪的渔民,风吹日晒,争一口吃食,却因交不起鱼税,被砸了船,沮丧若死。
  有时,她是土里刨食的农人,小康度日的有,食不果腹的有,变作流民的亦有。
  男女老少,贫富贵贱、百工千业。
  每每浑浑噩噩,自有怨愤痛楚横生,却总是被一声鹤鸣所惊醒。
  渐渐地,她不在沉浸其中,即使人生变幻走马灯,亦有一线清明在心头。
  看着万丈红尘,众生皆生老病死、爱憎会,别离苦。有时,踩着别人,暂时离却部分劫难。有时,又被人踩着,呛透风尘心酸。
  踩人者,或自己,或子孙,短长年月不一,终于沉沦日。
  被踩者,或挣扎,或随波逐流,微渺如尘芥,幸运者,留一线血脉。大多数,彻底湮灭。
  每一次破灭,每一声鹤鸣,让她越来越清醒。
  终于,少女不再有任何沉沦。
  李秀丽盘坐在来来往往,各色各相的人群中。
  色、声、香、味、触、生住坏、男、女。
  她皆闻皆见,皆曾是,皆曾俱。
  最终,皆不见,皆不闻,皆忘。
  “烦。”她自己的性灵说。
  “恼。”她自己的心声说。
  “苦。”她站了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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