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5)(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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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背脊骤然一僵,若不是此刻他低着头,皇帝就能看见他骤然缩紧的瞳孔,和微张的嘴。
  倒不是裴昭元大惊小怪,实在是自他那次提了生母大陈皇后,惹得君父龙颜震怒被关了半年禁闭后,皇帝待他便大不如前,虽然别人不晓得,但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君父态度至少冷了不止三分,给他的差事也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的指点、过问了。
  皇帝究竟有没有废储之心,莫说旁人,就连裴昭元自己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根本猜不出君父的心思。
  如此态度,更别提如今日这般挑明坦言,告诉他自己并无废储之心了。
  眼下骤然听他这么说,裴昭元的心跳骤然加快,一股巨大的喜意袭上心头,他吸了吸鼻子,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带着鼻音道:儿臣儿臣谢过父皇宽仁信重
  皇帝低低叹了口气,生了皱纹的手放在跪着的太子发顶抚了抚,道:你这孩子,其实倒是最像朕的正因如此,朕才格外担心你叫旁人带的走错了路啊
  太子愣了愣,眼里带着泪,抬头便忘进了君父一双浑浊又专注的望着他的眼睛。
  父皇您
  皇帝低声道:朕如今把宋家收拾了,元儿是不是以为朕是收拾了你的人?朕告诉你,并非如此,朕想要管着的,不是你,是陈家,是陈元甫。
  太子的瞳孔微微一缩,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半晌才道:这这舅舅他他并无
  皇帝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朕知道元儿要说什么。
  陈家是你的外家,元儿和他们亲近无可厚非,但你如今年纪尚轻,当年朕是如何过来的,如何登得这大宝,元儿都不知道
  皇帝的指腹顺着太子发丝的弧度一下一下捋着,那速度恰到好处,那力度不轻不重,却又恰好能让裴昭元恰好能感觉到君父少见的温情。
  皇帝低叹道:花需松土,朕的元儿又何尝不是朕最想、也最必须精心养好的花,朕不愿让你像朕当年一样,枝叶无处生长安放,只能受人掣肘、身为天子却反要仰人鼻息,事事身不由己。
  元儿啊朕朕也老啦,这些日子,你也看出来了吧,朕的身子已是很不好了,日日咳着,用了药也不见好朕又还能在几日呢?
  太子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呆呆的看着君父那双带着叹息、带着淡淡的温情和担忧的、昏花的眼
  忽然、也是头一次,感觉到有些鼻酸。
  原来父皇并不是不在意他。
  裴昭元抽了抽鼻子,庭中一片静默,半晌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君父的大腿,这次再难抑制话语里的泪意,颤声道:父皇父皇是儿臣不孝,是儿臣愚钝儿臣
  皇帝摸了摸他的头顶,闭了闭眼,低声道:朕只怕时日无多,当初朕好容易才把陈庭端弄下去,他只手遮天了那么久如今他的儿子却竟然又想走他当年的老路,妄想把持着朕的儿子,朕岂能容忍,看着他欺我元儿年少无知,变着法的利用你把整个朝廷都变成他陈家的后花园?
  朕朕岂能忍?
  太子抱着皇帝的腿,一言不发,却是落泪不止。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见太子抬起头来,才道:元儿,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太子平复了一下呼吸,低声答道:儿臣儿臣都知道了。
  皇帝道:人人都说,天家没有亲情,朕今日告诉你,的确如此,却又并非如此。
  裴昭元愣了愣,道:为何?
  皇帝道:你的几个叔伯,朕登基后都已然辞世,以前还总有愚不可及之人,说什么是朕容不得兄弟,是朕害死了他们,岂不知朕才是这世上最需要他们,最希望他们好好活着的人。
  当初太祖皇帝乱世之中争得天下,我裴氏一门七王,各各都是以一当百、战功彪炳,若没有这些先祖,没有兄弟相助,裴家的天下何来?
  朕的兄弟都不在了,朕孤身一人,才会无助无援,受人挟制,天家如何无亲情?
  太子心中一动,面上却未露,只佯作恍然,定定道:父皇的意思,儿臣都明白,日后必不会薄待了二位弟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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