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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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被打得一个踉跄,好巧不巧地,就碰上了红木桌案。像玉一样白皙光滑的额头上,顿时便有了层层叠叠的淤青。
  楚晏却像是嫌脏,慢条斯理地摘下了左手的手套,让亲兵附耳过来,低语一阵。
  “是,殿下。”亲兵领命而去。
  在边上看了一会戏的易棠啧啧两声,不知从哪儿提来一壶茶,分别给自己和楚晏各斟一杯,连着念叨了两遍气大伤身,嗔道:“今天你脾气怎么这么大?”
  楚晏看过来,易棠便十分识时务地改了口:“其实也还好——殿下是我见过最和善的贵人了。”
  楚晏微抬下巴,收回目光,继续打量不远处那个苍白、可怜、单薄、狼狈,撑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阶下囚。
  果然还是这样,才不那么碍眼。
  楚晏心气稍顺,看易棠也顺眼了不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她的话。
  平静的军帐之中,蓦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耳边便响起少年人的惨叫声。
  以及,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击打声。
  易棠手一抖,睁大了眼睛看着楚晏,又很快稳住,安慰自己要淡定。
  可荀清臣此时却绝没有这样好的耐力了。他抬起头,平静的神色寸寸皲裂,艰涩开口:“王小公子本属无辜,世子何必为难他?”
  “兄债弟偿,倒也不算无辜。”楚晏吐出一口浊气,“七年前,为先父押送粮草的军需官,可不就是他那好哥哥?”
  荀清臣攥紧自己的单衣,断断续续地劝:“东陵王氏……富甲天下,世子若愿暂且放下这段旧事……一定能得一笔不错的酬劳。”
  “没事。”楚晏答得风轻云淡,仿佛真是在与什么久别重逢的友人闲聊,“没事,打死了,我再让王家主来赎他的尸体,亦或者骨灰?还省了喂养俘虏的粮食,岂不妙哉。”
  荀清臣被这话哽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将案上的汤药和豆粥灌进了肚子里。秋意渐深,天气也冷了下来,在案上放了一个多时辰的汤药,冷得像是冬日里的湖水。
  一股脑儿灌进喉咙中后,本就不舒服的肠胃变得更加活跃,翻江倒海,一个劲儿地折腾。
  满心愧疚的荀清臣咬住下唇,为遭了无妄之灾的王瑾低下头,以额触地,连声恳求:“殿下息怒……”
  哀求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上次见面时的情景,迟疑地将话咽了回去。若是为王瑾求情,恐怕更会触怒楚晏。
  可随着刑杖一下接一下地落下,外面的王瑾已然气若游丝,连惨叫都没力气了。
  若是再打下去……
  荀清臣一时情急,血气上涌,唇边便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世子要如何,才肯饶过王瑾呢?”
  楚晏恍若未闻,许久才道:“你不是最擅长衡量利益得失吗?不若先想清楚,王小公子的命值得你费多少心思?”
  语罢,端起易棠倒的茶,微微啜了一口,点评道:“你这茶似乎还差些火候,连允安的手艺都不如。”
  易棠白了她一眼,“你这嘴刁得很,竟然连陆参军煮的茶也嫌弃。”她抬了抬下巴,又问:“这人,你还要留着吗?”
  楚晏目光微凝,像是在思索。
  易棠也不催,只道:“你若是还想多留两天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折腾太过的话……”
  她摇摇头,越说越暴躁:“真的不好治啊!殿下,你到底是在折腾他还是在折腾我啊——我真的不想干活!”
  楚晏避开扑过来的裙装女子,嫌弃道:“那就先停手吧,将外面那个吵闹的家伙丢回战俘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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