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10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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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紧水面颤动的茶盏,故作镇定轻呷一口热茶,却还是未能压下心口不知名的忧虑。
  “阿娘,我写完了。”墨时滑下竹凳,搁下笔,将映满字迹的纸张铺呈在桌上,展给她看。
  兰芙微扫了一眼,非但挑不出一丝错处,他的字愈发进步匪浅。
  她替他整好明日去学堂要带的书册与笔墨,反复察看背包中没有锋利器具后,吹了一盏灯,让他回房早些歇息。
  墨时走后,她拆下发髻,褪下外裳,掀开平整的被窝,躺到了床上。
  圆月高悬,窗纱遮不住皎洁光辉,迎进来满地银霜。
  今夜是她来益阳的这一个月,初次彻夜失眠。
  她闭上眼,眼前还浮现过他的脸,她下意识朝熏笼的位置一望,似乎那处有他颀长清冷的身影。
  可此处是益阳,并非上京,熏笼旁放着一张摆盆的木架,空荡寂静,什么也没有。
  她翻来覆去,觉得床头的清晖尤为刺目,起身拉上靛蓝色窗布,又把头埋进被窝,可眼前虚无的身影反而更加清晰,从四方侵扰她的神思。
  他那般强硬睿智,智多近妖之人,怎会轻易地死了。
  可战场刀剑无眼,不过血肉之躯,又怎会没有伤痛。
  他若是死了也是他的命,左右她仍不服益阳的风土,等确切战报传来益阳,若真是九死一生,她与姜憬正好带着墨时回永州,或是安州。
  与他,就当做是一场浅薄的孽缘。
  他人都不在了,她往后也不消时常怨恨了。
  可越是这样想,她心口越像压着几块沉石,胸腔突突直跳,临近窒息的她掀开被衾,坐起身张口喘气。
  她懂这种感觉,她的病,似乎又不大好了。
  她屈膝靠坐在床角,身上搭着一件淡紫色单衣,已松垮溜下半只肩头,嶙峋的颈骨随呼吸凹现起伏,她未有一丝感觉,豆大的泪珠却已淌滑过面颊,滚落手背。
  她不想惊动姜憬,捂着口鼻不发出一丝声音,就这般捱坐了几个时辰,眼尾红皱刺痛,泪水仿佛干涸,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在做何事。
  她长呼一口气,将冰冷的双脚伸入被窝中,尝试顺着心神,不再与自己作对。
  她倒希望今日那些人传的消息有误,她定会等到一封准确无误的战报。
  接下来的几日,她每逢上街便会特意去各处茶摊前听他们口中的战事动向。
  可自从那日后,任凭她走过每条街,甚至是刻意打听,都不曾再有人谈及北边的战事。她从旁人口中得知,北方涌来了许多密探,借战事扰乱民心,煽动百姓。
  那日在灯笼铺前高谈阔论的那人便乃各地上百名密探的其中之一,话一出口,次日便被官府以诽谤朝廷之罪抓了。
  是以,无人再敢乱论战事,纵使有心人问及,百姓皆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兰芙打听不到消息,却并未心躁,若据官府所言,那些探子在假传战报扰乱民心,制造恐慌,那便说明朝廷兵马节节败退之势乃是他们凭空捏造。
  将领重伤失踪,生死未卜也是捕风捉影之言。
  至少没到这个地步。
  想来也是,朝廷的兵马比那些贼子的兵多出几倍,怎会这般轻易溃败。
  这日晚上,她总算舒心了不少,不再辗转难眠,查了墨时的功课后,吹了灯便即刻歇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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