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雾云鬟 第10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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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下人说,菡儿与夫人喜爱的那只狗也下落不明。
  府上的下人皆知晓兰芙病情严重,自从公子不见了,他们都亲眼见过夫人放火自焚,频频寻死之举,可万幸每次都被主子赶回救下。
  他们都在传,夫人借着这次主子北上之机,放了这把火,葬身火海,而菡儿一向对夫人衷心,许是一同殉主也未尝可知。又或许是夫人心善,怕她受到责罚,那夜放了她的身契,让人走了。
  只有祁明昀不信,他也从不许人这样传,他每听到一句他不想听到的话,便会拔了那个人的舌头。
  她定是还活着,她定是又逃走了,他不让她走,她才放了这场火给他看。
  这半真半假的惦念强撑起他伤愈后虚弱不堪的身躯,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找不到墨时,万念俱灰才点火寻死,还是借着这场火连夜出逃。
  她是生是死,他真的无法预料。
  可他如今居然无比希望她是走了,她还在某处好好活着。
  她是永州人,自小出身江南,过惯了南方的日子,若她是走了,定又会再回江南。
  他即刻便下了死令,派了一行人快马加鞭下江南,将江南几个州翻过来找。与此同时,被他派去找墨时的人也不敢懈怠。
  仅仅一月之间,府上人走灯散,又只剩他孤独清冷之影。
  他许多夜都不曾阖眼,没了她,他是真的活不了。
  他令人将那间只剩断壁残垣的房屋重新修葺,摆设与布局皆要同从前一模一样。
  床边又架起熏笼,他便睡在熏笼旁的硬榻上,每夜都对着那张空无一人的床榻自言自语,像是在同她说话,哪怕得不到一丝回应。
  他去旧府打开那张方匣,取出那套抽丝发白的衣裳与那只起了线球的香囊,枕在颈间,捧在手心,汲取那丝早已不存在的属于她的气息,才能得以假寐片刻。
  她什么都没留给他,只剩这两样六年前的旧物,他视若珍宝,从不许任何人碰。
  李忠一死,那些世家残枝再无所依靠,墙倒众人推。
  年初,祁明昀借科举舞弊案杀礼部侍郎卢佑礼、国子监祭酒裴源,予往年科举中被人冒名替换答卷的寒门学子再入科场之机。
  中秋丹菊宴,他与天子共同谋划宫宴行刺,演了一出贼喊捉贼,以谋逆之罪杀平阳伯梁文进、神武军副统领唐潭,贬中书令程青石为豫州县尉,彻底收回江南五坊掌管权,重编北衙禁军。
  下元节,又借行宫逆诗案杀户部尚书朱世芳,河西郡王李邵等曾依附卢裴两家,今还与这两家尚存姻亲之人。
  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雷霆手段一出,仅一年之间,四大世家相继倒台,所有余孽旧党皆被清除扫尽。朝廷广施仁政,大力惩处贪蠹,免除百姓苛捐杂税,南齐境内民生安稳,河清海晏。
  这一年,祁明昀亲自下过五趟江南,去过永、安、豫、青五州,每去一处,便在此停留两月有余,可依然寻不见她的身影。
  他甚至去过永州沈河县,回到了枣台村,那处村庄去年便被填移,地基建了两座皇庙,当年的松云山也被官府夷为平地,唯有兰芙的家,他下令不准任何人动。
  可她没回过那里,那间瓦房中不见一丝人迹。
  江南寻不到她。
  新政颁布快两年,南齐所有百姓衣食住行皆离不开户籍与随身牙牌。她无论走到何处,不可能会过居无定所的日子,只要现身,必离不开要出示牙牌,他命各州府严加留意兰芙这个名字,可一年过去,各处都未有她的动向。
  又是一年隆冬,寒风四起,外头下起了雪,稀疏雪籽噼啪砸在琉璃房顶,不消片刻,天地一片苍茫,满眼清白。
  他今夜回了旧府,坐在她的房中,推开轩窗,庭中灯影昏黄,大雪飘飞,他仿佛看到了她蹲在那棵树下堆雪人的场景。
  可推开门,清冷的阶上空无一人,只有满地厚雪。
  “阿芙,一年了,你到底在哪?”他望着无边风雪,低沉呢喃,长身伫立风雪中,任雪花洒落肩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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