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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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幕苍茫,成了弥散的白雾,卷起了她们的衣角。
  阵前好似只剩下了她们两人,落在肩头的雪花都放缓了。
  沈大人,再向前, 便要万劫不复了。
  执一的声音散在风中,落到沈长卿耳中,像是穿过了漫长渺远的时空。
  那又如何。马蹄踢踏,停在了执一身侧,沈长卿扯着僵硬的面颊, 露出个不在乎的浅笑,你一人怎抵三营兵马, 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她压下扎于革带旁的长刀, 俯下身,小臂抵于膝头,盯着执一映着光点的眼睛:你若识趣,早些让开。
  一步错, 步步错。执一眼中的光点越聚越亮,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跌入深渊。
  沈长卿轻蔑的笑了。
  外敌当前, 若是内乱,后果如何, 沈大人应当比我清楚。执一迎着她的目光,眸色坚毅,这千古骂名,您一定要背么。
  向前一步,于我而言是唯一的生路,我一退再退,连死期都难延缓。沈长卿探出指尖,抚平她凌乱的鬓角,动作温柔,眼中却不含温度,此时此刻,你亦是如此,你同我瓜葛着,会退一步进不去禹州城池,向前一步必将死在乱刀之下,你明白么。
  家世的不清不白,押送官差刻意隐瞒的细节,为保官职沆瀣一气推卸责任的言辞,朝臣默契的排挤,秦玅观安抚为了人心的踟蹰
  一步步将她逼至崩溃的悬崖。
  沈崇年的谋逆致使她下狱,虽有方清露不得动刑的照拂,但辽东大小官差仍不分昼夜地审讯,不准她阖上片刻眼睛。她忏悔,她低伏,她如实供述,所坚持的那点骨气被打成了稀泥,最后化作布满泪痕的陈情书递交京师。
  她没能等来赦免诏旨,反倒等来了沈崇年抛出的诱饵,书信被烧毁的噩耗。
  沈长卿本就微弱的希望破灭了,那时的她尚未动过谋逆的念头,枯坐一夜思索出了应对之策。谋杀啖人血肉的生父,与方清露合力剿灭蛰伏辽东的逆贼。
  她惴惴不安地等待诏旨宣判,可京城了无音讯,她仍被囚于厢房中,一旬来,目之所及只有那被高墙割开的天空。后来,四四方方的天变得广阔了,她能走动的反而只剩下了两层窄小的楼阁。
  直到一场大火,烧毁了她毕生书著的经卷,烧毁了她心爱的古琴,也烧毁了她的求生之心。
  沈长卿本不想逃,楼阁下却有一人张开臂膀,不顾安危地等待她纵身一跃。
  都说否极泰来,在那之后,她终于收到了召她回京之令,可双眼却盲了。
  再之后的事,她不愿细想了。
  黑衣人死前的话日日在她脑中盘旋。
  朝中有人要我们拿你,至于是谁,我也不知,但我知晓他们同禁军有瓜葛。
  处处都有人要她死,她想活了,可人人都要她死。
  当初为了保命徘徊于宫阙与官舍间的权宜之策全都成了过错。为了摆脱沈家桎梏向上爬成了错,为了避开风波的周旋也成了错。
  是她的生本就是错的么?
  沈长卿想不通。
  大概不握实权者,注定要仰掌权者的鼻息。掌权者称是便是是,掌权者说非便是非。
  一次轻得不能再轻地吐纳,便能将她拼命求来的彻底掀翻,谈笑间定下她的生死。
  我要权,我要活,俯仰由人的日子,我过够了。沈长卿说。
  没有权柄,便活不下去了么。执一凝泪,沈大人,你已捆缚于庙宇,不得解脱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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