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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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直接和戚照砚继续争执这件事,而是道:“戚照砚,户部司的登记簿上有你的名字,想必你也应当明白,这件事真得铺开了,这张不知道被多用心织就的大网一旦落了下来,不论是你,还是我,甚至躺在榻上在重病中的章少监,没有人可以作壁上观,也不会有人幸免。”
  戚照砚垂眼静静地看着荀远微。
  长安不似江南,深冬里并不开梅花。
  但他看到此时的荀远微,却忽然想到了那句“一支先破玉溪春。”
  玉瘦香浓,檀深雪散。
  荀远微见他并不为所动,终于还是先叹了口气,平声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袖手,你若是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这段时间,我都在廷英殿。”
  戚照砚侧过身,朝着她深深一揖,“恭送殿下。”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长公主的背影,无论是在三年前的大理寺,还是数日前自己的宅子,又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但却没有任何一次,比这次心绪复杂,心潮涌动。
  在荀远微将要推门的时候,他忽然出声:“殿下。”
  荀远微搭在单薄木门上的手忽地停住,稍稍转头,等着他说后面的话。
  “这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也没有一片坦荡的道路。”
  荀远微闻言,却笑了声,说:“我知仙草难求、骊珠难寻,但志不求易,事不避难。”
  说罢回身看了一眼戚照砚,又推开门离开了章宅。
  戚照砚却在原地怔愣住了。
  荀远微说的那句“志不求易,事不避难”,是她《哀江山赋》中的句子,而前一句“仙草难求,骊珠难寻”则是自己《怀萧鼓赋》中的句子。
  她从少时便这样明媚、坚定。
  从章绶宅子上回到自己家的那一晚,戚照砚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绵延千里的阑干瀚海,愁云惨淡,万里凝冰。
  那时他十九岁,还未曾行冠礼,也尚且不是门下省的给事中,却被长治帝任命为出使靺鞨的使节。
  当时是也,大燕国祚初立,靺鞨便想趁中原内乱南进,他奉命出使,纵马持节北上。
  竹节上挂着的旃牛尾和铜铃被风吹得乱晃,在无人之境撞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在靺鞨的王庭中,他面对远远多于他的靺鞨人,临危不乱,对大燕疆土寸步不让,最终让靺鞨人妥协,靺鞨的可汗在盟书签成的时候,盛赞他“当为中朝第一人”。
  回长安的时候,他路过武州,城墙上站着一个着着银色盔甲的人,看身形似乎不像男子。
  隔着风雪,随他出行的副使和他道:“那是今上胞妹,文穆长公主。”
  他轻轻点头,在心中念了一遍“文穆”两个字。
  “文”字,是古来对文治之官的盛赞,“穆”则是武将之最高褒扬。
  那时他也意气风发,也有着一腔热忱。
  回到长安后,便被长治帝破格擢升为门下省给事中,赐朱袍银鱼。
  圣旨降下来的那天,正好是他的及冠礼,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振袖高呼:“画凌烟,上甘泉,自古功名属少年!”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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