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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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思量磨来磨去
  远远的,山间升起一重白雾。窦止哀站在院子当中伸懒腰,对着犹自苍青的山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身后传来悠悠一声:“这儿是道观,你记得么?”
  “我心中有佛。”
  “你心中有果,佛与上天,皆渡你不得。”
  许是人烟稀少的缘故,山上的雪似乎化得更慢些。从道观往山下去的路窦止哀走得很熟,崎岖的山石未经人为雕琢,只看天然交错作了石阶。左脚踩中较宽的一块,右脚交错向下,直到离地面还有三四级的时候跳下去,头顶又传来一道人声。
  “你时常这般,老了可就跳不动。”
  “等老了,我自会慢慢走。”窦止哀拍拍衣服,笑呵呵地跟顶上的人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窦止哀嘿嘿笑,跟友人挥挥手:“这回是真走了。”
  他宁愿自己是走了——不只是离开这山间道观,也是离开苏州界内——原本与和尚辩经,跟道士打趣的日子多么快乐,结果师弟一封书来,窦止哀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
  林言怎么知道他还在这里?
  窦止哀悻悻想着,一路进到苏州城。
  师弟的信与平时没什么大的差别:过问师兄安好,传达师父康健,提及自己学问上的长进与不足,又打趣几句闲云野鹤的生活叫人艳羡。
  唯一一句是状似不经意的提及,是说他外祖家建省亲别院,府中兄长将携清客几人过来置办采买。
  只是千里来书,从来没有说废话的功夫。
  林府的管事早与窦止哀熟,见他过来,立刻吩咐小子们端茶奉水过来。
  窦止哀叫他们别忙,只说自己路过来看看,稍后还要往庙里住。
  他在山中住了许久,一时不知宫里又多一位娘娘。自己家师弟勉强说得上是一位‘表国舅’,只是如今看上去并不是什么荣光。
  喝过一盏茶,窦止哀兀自思量着。
  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修建别院的地反倒是其次,冬日引夏泉,夏里携凉荫,雪层厚重枝上无花也不要紧,一朵一朵绢花系上去,外人见了也只会夸赞一句好巧思。
  只是那一朵朵绢花里缝的不是丝线,而是实打实的金银。
  一片茶叶粘在窦止哀的喉咙上,不上不下,痒得出奇——若是那边府上缺少银钱,难免不会惦记上林大人留下的东西。当年林大人弃世,抛舍下一双儿女。一个贾琏,一个他,林家有的什么他们心里门清。
  其实也没什么,林如海为官清廉,多年下来并无过多遗赠与儿女。只是林家祖上到底曾袭过列侯,若说无甚积蓄想来也不会有人信。
  自古没人会嫌弃银子烫手,尤其是急需银钱的当口,这打手指尖流淌过的钱财怎么不令人动心。
  只是师弟既然信中依旧好言好语,想来那边还未等到开口的时机。
  荣国府里尽是一派和煦,大小姐封妃的事扫除许久以来隐隐约约笼罩在府上的阴云。这一二三代且没出过什么太有出息的子侄,唯一一个功名有望的也不过是表亲。
  但现如今,宫里的大小姐做了贤德妃,这似乎预示着他们仍然简在帝心。
  枝头瑟瑟,穿着亮眼衣裳的大小丫头嬉笑着走过。天空上的云似乎消散开,只是没人留意到底下的太阳依旧混着惨白的雾色,他们只是笑着说好容易见了太阳,该把捂冷的东西拿出来晾一晾的。
  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动起来便停不下,最细微的风也会带来刺骨的冷。又或者不要活动,窝在屋子里,只是隔着一扇窗依旧可以听到外面的欢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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