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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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我做东,还请林解元不要拘束。”
  淮安王世子不会单为赏枫安排一场宴席,林言自己留意今天到场的人家,发现有一些从前便认得,有一些却还是生面孔。他把这些人的头衔一一记在心里,回顾一遍,却发觉这些人家中大都是武将出身。
  枫也看了,酒也喝了,淮安王世子笑林言不胜酒力,转眼叫人领他下去歇着。林言知道之后世子还有话要与他在无人处说,于是也不推辞,跟着那下人往客房去了。
  文墨有些担心,他看向林言,只得到一个几不可察的摇头。
  淮安王世子并没有让林言等待太久。
  他个子不算高,站在林言跟前好像凭空削下一个肩膀。可脸却比林言长——过分的长,好像惨白的浆糊粘了对联还不够,一定要额外拖拽下的一道蜿蜒。鼻子高挺,嘴唇却薄,看上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鹰隼。
  而圆润的眼睛冲淡了这样的粗暴,但那双眼睛太柔,好像该从五官里单拎出来看。
  世子这会倒很和气,他与林言相对着坐下。一个红杉坐着蓝垫,一个蓝衫坐着红垫,影影绰绰的晦暗在屋子里流转——世子的眼睛太大,藏不住谋算。
  “我是不耐烦与人兜圈,我祖上兵马立身,我也说不来文绉绉的话。”他的眼中透露着一股微妙的神气,一对眼珠挂在树梢上,不牢靠,一有风就落下来。而当他再开口时,林言在他的口气里听出揣测,还有一些不解。
  “我是想引荐你见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被风吹落的眼珠又重新挂回树梢上去。
  “敢问世子,欲引荐我见何人?”林言好像笑了,但他几乎是同一时间俯低身子。好像在行礼,但屋子里太暗,他的眼珠太黑,淮安王世子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想引荐你去见谁?”黛玉听他说到这里停下,久久不语。见林言只抬头朝她看,不知怎么自己也顿住,心里好像一片叶子的尖扫过来。
  “傅大人。”
  “傅大人?”
  “对——就是内阁大学士家的傅大人。”林言点头,说来还有些无奈。若是换了旁人,既然引荐他也不会犹疑,可姓傅的不一样。
  “斐先生若是知道......”黛玉了然,眼珠往下看,手指便抵在眉间。
  如今世人说起斐自山,大都谈他当年辞官,帝王三请再不入仕途,却不提这斐先生为何辞官。林言小时候还问过师父,遭了一通数落,还是斐茂拗不过,偷偷告诉林言说他师父与老傅大人还有一段渊源——当然,绝不是晚逢知己相知相惜,甚至够不上分庭抗礼。年少成名的斐先生顺风顺水,唯独在宦海被老傅大人当头痛击。
  做儿子的谈起父亲的旧事总是多一些谨慎,但对于林言,斐茂很坦诚。
  潜台词:你也知你师父这个性子,怎么理得了账目清,又怎么受得了半点气?
  黛玉与林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的神情。
  心尖尖上的爱徒拜访旧日政敌,疑似有另起山头的嫌疑。以斐先生那个性子,说不准就要一把火烧了书房,再将林言逐出师门。
  林言明白这一点,那位傅大人一定也明白这一点,因此才不明白为什么要淮安王世子传信,甚至特地安排一场赏枫宴。
  他可不觉得淮安王世子有想到这一层,甚至林言要告辞的时候,世子话里的意思都是暗暗的提醒,要林言不要不识抬举。
  “这件事,你要与你师父说么?”
  “我......我再缓几日再与师父说。”
  “你师父还在为你没下决心去考试生气?”
  “他说师兄教坏了我,说当初就不该写信叫他带去扬州——给了师兄教歪理邪说的机会。”林言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只是我问师父到底为何与师兄生分,他却不说话了。”
  当代宿儒斐自山的弟子,即便不考取功名,也不该这样寂寂无名——林言六岁拜师的时候便起了声名,窦止哀年近半百,学问又出众,这般被人讳莫如深实在难免令人起疑。
  可他们偏偏又与他相处很久,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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