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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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载湉却也终于感觉一直紧绷的情绪能在珍嫔面前轻松下来,他拉着珍嫔坐下,长叹了声气才道,“珍儿,明年就是亲爸爸的六旬万寿了。”
  珍嫔在一旁剥了个橘子递到载湉手里,笑道,“万岁爷,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太后的六旬万寿肯定很热闹,要是能到园中赏戏,奴才也能跟着皇上去了,奴才还没去过园子里呢。”
  自从醇亲王奕譞去世后,颐和园的一些收尾细碎工程便由庆郡王奕劻接手了,此时珍嫔提起颐和园来,不禁又令载湉想起醇亲王来,他此时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谁说话,竟兀自道,“园子就快修好了,可阿玛还没游览过呢,我也再没有机会同他在园子里过中秋团圆了……”
  珍嫔见自己的话又勾起了皇上失去亲生父亲的悲痛来,不禁感同身受地也跟着心痛起来,她忙站起身来走到皇上身边来,拿出绢子来替皇上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安抚道,“皇上,醇亲王会一直都在的,会一直看着皇上的……”
  载湉从自己的悲伤中抽出身来,他坐直了身子,忽然朝珍嫔微微笑了笑,他握住珍嫔正为自己擦泪的手,目光空洞着又提起另一件事来,“珍儿,亲爸爸给载泽和静荣赐婚了,宣载泽即刻回来。”
  珍嫔仍认为这也是喜事一件,可这次她开口前却多留了个心眼,她察言观色地发现皇上并不怎么开心,才咽回了自己要说的话,道,“皇上有什么顾虑吗?”
  载湉抬起头来望着自己身边的珍嫔,她隐隐约约间想起昨天珍嫔同自己假意开玩笑说的一句话来,“万岁爷这是吃泽公的醋了!”,他忽然不忍心起来,珍嫔这样毫无保留地付出着自己的爱意,如此坦诚,如此炽烈,令他如何开口说出自己心里隐藏的关于另一个女孩的心事?
  载湉低头默默地想载潋,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不止于兄妹,不然自己便不会有那么牵肠挂肚,也不会有那么多醋意和怒火,可这份感情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
  “没,没什么顾虑,只觉得有点儿突然。”载湉低下头去苦笑了笑,他无法阻止太后的决定,也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不受伤害。
  珍嫔默默注视着满腹心事的载湉,想到了载泽就又想到了载潋,她同样苦笑了笑,低声道,“万岁爷不用担心载潋,泽公心里既然有她,就不会委屈她。”
  载湉惊讶于珍嫔早已读懂了自己心事,惊奇地抬起头看着她,珍嫔继续道,“静荣是年纪大了,太后才急着赐婚,而载潋年纪还小,现在不急,等过几年太后也会给她做主的,更何况,她既然和泽公两情相悦,就算太后不赐婚,泽公也会来求恩典的,泽公又不是只能娶静荣一个,到时候万岁爷再赏个恩典不就是了。”
  载湉感觉珍嫔的一番话仿佛将自己的心事点透了,却也感觉令他再次愤怒起来,他气果真在所有人眼里载潋都是载泽的,他气载潋从未懂得自己的心事,心里满满装着的全都是载泽,他又想起载潋在阿玛临终前还辜负了阿玛的宠爱。
  “是啊,朕替她急什么,还会有谁能比朕更艰难么…”载湉的话音未落,珍嫔便上前一步紧紧将载湉拥在了怀里,她温情地安抚道,“皇上,一切都会好的,再难再不容易您都有奴才啊……”
  寇连材领着太后派去西山传载泽回来的内务府官员继禄来见皇上,他知道珍嫔在里头,便不敢贸然进去回话,他躬着腰在养心殿外的回廊上恭声道,“万岁爷,内务府继禄大人来了,临行前来请万岁爷的旨。”
  载湉命寇连材领他进来,继禄在偏殿里见了皇上,跪在地上听皇上最后的叮嘱,载湉道,“继禄,你这次去,替朕看看醇亲王园寝的情况,过段时间朕要亲自去一趟。”
  “是,奴才一定细心察看。”继禄叩头应了,载湉又想起了一件事来,令他心里备受煎熬,他道,“还有,你要是见着了载潋,就告诉她,朕很……”
  继禄仍跪在地上静静听着,载湉却将自己口中的话停住了,他想到载潋此时此刻正有载泽陪同,哪里还会在意自己的心事,于是便讽刺般地笑了笑,最终摇了摇头道,“算了,朕没什么吩咐的了,你去吧。”
  而那日清晨才刚晨起的载潋还一无所知,她起身后由静心和瑛隐两人伺候着更了衣,因在守孝期内,载潋只穿了件没有绣花样子的素色对襟旗袍,将发髻简单挽在了脑后,亦没戴任何饰物。
  载潋才刚出自己暖阁的门,便感觉到山里的冷风呼呼席卷,吹得令她一阵阵颤抖。
  李妈妈原本在暖阁里替载潋收拾床榻,抬眼透过半明半暗的轩窗瞧见载潋冻得已抱紧了双肩,忙从暖阁里的紫檀花卉纹多宝阁里取了件貂绒的斗篷出来,追到载潋身后为她披上。
  载潋感觉身边的寒风立时就穿不透自己的衣裳了,回眸对李妈妈莞尔一笑道,“辛苦妈妈时时刻刻都惦记我,妈妈若不准备,我都没带厚衣裳来。”
  李妈妈是载潋被过继到醇亲王府前唯一悉心照顾她的人,和载潋的感情极为亲厚,她近来年纪大了,王府才让她安心在府里休养的,派更为年轻的静心和瑛隐多去照顾载潋。
  “什么辛苦不辛苦,若没格格的事还能让我牵挂着,我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意思。”李妈妈在回答载潋的话时忽流露出一股悲伤的神色,她见载潋担心自己,便又忙道,“格格别担心我,瞧少爷们都快收拾好了,格格也过去和他们说几句吧。”
  载沣、载洵和载涛今日即将启程返回醇亲王府,而载泽则准备留下来陪伴载潋一段时间。
  醇王府守孝期内,王府三名男孩不宜离开家门,所以载沣三人纵然担心载潋,也没有办法留下来亲自陪她,更何况府里还有牵挂他们的额娘。
  载潋使劲压低了脚步声,悄无声息地从院子里的回廊上走到在马厩前拴马的载涛和载沣身后,载潋见他们二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猛地从身后拍了他们二人一下,大喊了声,“嘿!哥哥们起得早啊!”
  载沣被载潋吓得扔下了手里的缰绳,转过身来瞧见是载潋,想要发怒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了,他笑呵呵地同载潋道,“哟是潋儿啊,妹妹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你六哥他都还没醒呢。”
  载潋笑道,“知道哥哥们要走了,总要起来送送哥哥们。”载沣一听到此处便面露不舍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载涛此时才扔下手里的缰绳,转过身来对载潋厉声道,“潋儿,你真的不和我们回去了吗?!对阿玛尽孝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也都和你一样!但你没必要把自己留在这偏远的大山里啊!”
  载潋不想回去还有一层原因,便是她想要躲起来,离是是非非远一点,或许皇上就能不再恼怒自己了,也许那些令人无可奈何的误解就能被时间与距离化解。
  前次她为了保护皇上进宫挨了太后的打,她都不能对皇上说清,皇上还误解自己是同载泽出府游玩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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